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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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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

曹若愚聞著那熟悉的味道, 便覺飄飄欲仙,賴在人懷裏不肯起身,文恪哭笑不得, 嗔怪著:“幾日不見, 怎麽愈發無賴了?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曹若愚連連否認, 卻還是不動,小水獺早滾進了被窩裏頭,毛茸茸一團睡著,也不醒,想來是累壞了。

曹若愚便放心地與人說著話:“文長老, 你來多久了?怎麽不叫醒我?”

“沒多久。”文恪笑著,“看你在睡覺, 就沒叫你, 誰知道你自己醒了。”

“哈哈。”曹若愚一骨碌坐起來,笑得眉眼彎彎,“我做了個夢,夢到我和你一起躺在草地上,看著漫天飛舞的桃花。”

曹若愚本意是想告訴他,自己感覺很幸福,可文恪臉上卻閃過一絲落寞,眼神莫名沈了下去。

“你怎麽了, 文長老?”曹若愚有些茫然,文恪回過神, 忽然伸手捧住這人的臉, 細細端詳著, 曹若愚更是疑惑:“我臉上有東西?”

文恪不答,只是靜靜地註視著他。曹若愚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, 哪怕大難臨頭,也比一般人樂觀許多。雖然這種樂觀,絕大部分來源於他對周圍事態發展的遲鈍,但有時候,他又令人意外的勇敢和直接。文恪第一次見到他,便覺得他傻乎乎的,不夠激靈,後來再見他,又覺得他十分可愛爽朗,現在,卻又多了些難言的苦澀。

可千言萬語一句話,曹若愚是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。

文恪捏了捏他的臉頰肉,笑著:“好像瘦了點。”

“有嗎?”曹若愚嘟囔著,“我一頓飯都沒少吃呢。”

文恪哭笑不得:“那你,也許是長大了吧。”

他說著,那些落寞又從眼底湧了出來:“我頭次見你,你才十七歲,現在都快及冠了。”

“都這麽久啦?”曹若愚才感覺到時間的流逝,他笑著,“也是,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。”

文恪被逗笑了,伸手圈住他的脖子,輕輕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個吻。

蜻蜓點水般的,一個吻。

曹若愚頓時紅了臉,定定地看著面前這人,心臟怦怦直跳,他不由自主地小聲說道:“我好像快死了。”

“你在胡說什麽?”文恪又靠近了些,親了親他的眉眼,“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。”

“嗯。”曹若愚感覺人暈暈的,有些呼吸不過來,文恪故意逗他:“還會害羞呢?”

“那,那當然了。”曹若愚不知為何,莫名有些不高興,“我是什麽很隨便的人嗎?”

文恪楞了楞,還沒反應過來,曹若愚微微擰著眉毛,頗有些哀怨地盯著他。文恪更是奇怪:“怎麽了?”

“從來沒人這麽親過我,你也沒有。”曹若愚嘀咕著,“我當然,當然會——”

他哼了哼,不說話了。

文恪聽了,沒忍住笑出聲來,要再親親他,可曹若愚賭氣似的避開了:“不早了,我帶你去找孫掌門他們。”

“等等。”文恪問他,“先前,你說有條大蛇送了你一顆石頭,我能看看嗎?”

“可以啊。”曹若愚不假思索地答應了,順手就將那顆黑色石頭摸了出來,交給文恪。

那石頭冰冷,握在掌心,全是山上雪的刺骨寒意。文恪似乎要被這冷入骨髓的寒意刺傷,可他裝作一切不知,輕聲問曹若愚:“這個,可以給我嗎?”

“可以啊。”

曹若愚甚至沒有問他原因,直接就應下,文恪心裏又開始泛酸,問他:“你不問問我原因嗎?”

“需要問嗎?”曹若愚一怔,“你喜歡就給你,只要我有的,你喜歡就都給你。”

文恪更是酸澀,他覺得自己這麽做,很自私,完完全全背離了自己的為人準則,可是,可是……

文恪只覺那石頭寒意更甚,可他沒有松手,悄悄將它放回了自己的靈囊之中。

“曹若愚,你什麽時候去見詹前輩?”

“我們打算先去曜真洞天,至於詹前輩,等他願意來見我們了,應該就會出現吧。”

文恪點點頭:“嗯,我跟你們一起去。”

“好。”曹若愚自然是高興的,爬起來套上外袍就拉著人要出去,文恪指了指床上的小水獺:“那它呢?”

“對了,把苗苗忘了。”曹若愚腦瓜子一轉,將小水獺用棉被裹好,只露出個頭來。

“大功告成。”曹若愚又拉住文恪,“它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的,我們趕緊走。”

“你不帶上它?”

“讓它睡。”

曹若愚一臉“我可不能讓它壞我好事”的表情,文恪想笑,只能由著他去了。

兩個人直奔傅及那邊,孫夷則和傅及已經早早起來晨練了,房間早已收拾妥當,只等出發。

“二師兄!”曹若愚格外欣喜,高聲呼喊著,傅及轉過身,見到文恪,亦是高興,抱拳行禮道:“文長老。”

孫夷則亦然。

二人見曹若愚還拉著文恪的手,心照不宣地笑了笑,曹若愚沒覺得哪裏不好,倒是文恪有了些不自在。

他還是覺得難為情,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,手指稍稍動了動。曹若愚見狀,只好先松開他,與傅及閑聊了兩句。施未他們也很快起了身,見到文恪,一番寒暄過後,便如往常一樣去吃早飯。

文恪與孫夷則走在最後,悄悄說著話。原本只是在談臨淵近況,後來,文恪忽然小聲問他:“你與傅及,現在如何了?”

“我們很好。”孫夷則笑著,滿心滿眼都是歡喜,文恪垂下眼簾,不知在想些什麽,孫夷則大抵是知曉一些,道:“文長老,你不要擔心,小若愚是真心喜歡你的,我們都知道。”

“我何嘗不知他的真心呢?”文恪喃喃著,卻難解心中惆悵,“可是他還年輕,將來還有無限可能。”

孫夷則聞言,思量片刻,問他:“文長老,你最近是遇到什麽事了嗎?”

文恪搖搖頭。

孫夷則卻直言:“文長老,我自小敬重你,我很清楚你是個內心寧靜堅定之人。你若是真嫌他年紀小,那一開始也不會答應他。你如此反覆糾結,想必是遇到了一個難解之題,這年齡差距,不過是個托辭罷了。”

文恪不言,只是默默走著。

“文長老,你若有煩惱之事,也可向小若愚說明。若你擔心害怕,就悄悄告訴我。”孫夷則半開玩笑,“好歹我也是臨淵掌門,理應為你排憂解難。”

文恪哭笑不得:“這會兒拿掌門的名頭壓我是不是?回頭我就去告訴師姐。”

孫夷則莞爾,沒有再說什麽。

他想,文恪需要一點時間去做這個決定。能讓這個人如此糾結,想來不會是個易解之題。

於是,他們暫且放下了這件事,高高興興一起吃了飯。曹若愚一刻不停地向文恪講述了最近發生的一切,文恪靜靜地聽著,看著他,也看著所有人。他真切感受到這些年輕的後輩身上那種旺盛的生命力,便愈發難以忽略內心的焦慮。

他在擔心一個命定之人的出現,在擔心那個既定的天命,在擔心那個撞進他生命裏的年輕人,亦如遠行客,不覆再相見。

文恪忽感一陣寒意。

他掌心又按住自己的靈囊,那顆石頭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刺骨的冷意。他本身就體寒,如今被這麽一刺激,又煩躁了些。

他摸出那顆石頭,放到桌上:“還你吧,我不想要了。”

“咦?”曹若愚不解,“怎麽啦,文長老?”

“這石頭太冷了。”

就像對我充滿了敵意。

就因為我不是你的那個命定之人嗎?

文恪想想就來氣,臉色便不大好看,曹若愚自然也看得出,他收好那顆石頭,握住這人的手,確實冷冷的,沒什麽溫度。

“我給你捂一捂,別難受了。”曹若愚溫聲細語地哄著,文恪焦躁的心緒在一瞬間被撫平,輕聲道:“我沒事。”

曹若愚笑笑,沒有松手。

“我說你們今天就走了?”陳彥猛地闖進來,文恪嚇了一跳,趕緊將手抽出來,陳彥這才註意到來了個生人:“這誰呀?”

“這是我小叔。”孫夷則還在盡心極力扮演著先前的角色,陳彥眼珠子轉了轉:“哦,臨淵的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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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夷則一楞,陳彥哼了一聲:“小山早告訴我了,你們當我這麽好騙?”

孫夷則一臉無辜:“對不住,我是真不記得我之前演到哪兒了。”

“你不記得了?”陳彥壞心思就起來了,“你先前還和我說,傅及其實不是你師弟,是你相好,你還記得嗎?”

孫夷則被反咬一口,頓時鬧了個大紅臉,可他看了眼傅及,對方卻沒有絲毫躲閃,便道:“啊對,我說過,我想起來了,來年開了春要請大管事喝喜酒來著。”

幾人哄笑,陳彥煩了,連連擺手:“不和你們耍嘴皮子。”

他扔給孫夷則一張拜帖,道:“你們要去的曜真洞天,小山告訴我了,我看那個地方,離我師父一個老朋友很近,這個拜帖你們帶著,若是到了哪兒,遇到困難,可以找她幫幫忙。”

他頓了頓:“她姓淩,叫淩滿蹊,為人很仗義,目前就隱居在曜真洞天百裏之外的花家村。你們若是見了她,代我向她問好。”

孫夷則連聲道謝:“多謝大管事。”

“不打緊,我也是才想起來。”陳彥說道,“淩姨上次來,還是我姐姐及笄那天,後來山高路遠,便只有書信來往,再後來,師父故去,山莊變故頻生,我許久沒向她問安了。”

“那她——”

曹若愚一句“那她還在世嗎”憋在嘴裏沒敢說出來。孫夷則這才意識到陳彥的真實意圖。

想來請人幫忙是假,托他們打聽故人下落才是真。

孫夷則答應下來:“大管事放心,等我們到了那地兒,不論如何都會告知你的。”

“我上次給你們的鳴鏑,淩姨也認得,你們若是有難,放出鳴鏑,她也會出現。”陳彥說著,輕輕握拳,“我的意思是,她看見的話,能來的話,就會出現。”

“好。”孫夷則點點頭,表示理解。

陳彥喜笑顏開,甚至給他們備足了幹糧,送他們出門。曹若愚不放心地追問:“大管事,聽海崖那邊——”

“走吧走吧,這關你們什麽事兒?”陳彥聽到“聽海崖”就煩,當場垮了臉,直接開始趕人,曹若愚只好識趣地閉了嘴。

一行人再度踏上了旅程,而五柳山莊與聽海崖一事,遠沒有結束。

孫夷則追蹤的那個聽海崖弟子並沒有死,而是被謝穗所救,秘密送到了無渡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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